年过花甲,然而精神矍铄;讲话语速急切,却不失深邃,声音大,底气更足。这是方道行首先呈现出来的表面印象。三个多小时的交谈,留给我的是这样一幅虚拟的同时又是真实的画面:一个并不高大的老人,独自站在风中,站在一十字路口,眺望一个又一个热烈的研究讨论徽学的大场面,双手紧紧捂着已珍藏几十年的宝贵资料,嘴里则在不停地呼喊:徽州的武术文化同样博大精深,研究徽州文化不能冷落了武术文化。
方道行是歙县王村镇烟村一名生长于徽商之家的农民。他父亲方梦樵是近代徽商的重要代表,20世纪30年代创办的大生公司,经营从苏联、新加坡和上海购进的“洋”字号商品,是当时屯溪街上影响最大的一家商号;40年代又与新加坡华菲公司合资开办王村侨南烟厂。他同时继承了古代徽商热心家乡教育事业的特性,于1933年捐资8万大洋创办了礼义乡完全小学(即现在的烟村中心小学)。创建于1950年的上海“梦樵岩矿标本采制所”采制的数百种岩石、矿物和古生物标本,被上海交大、同济大学,西安交大等全国大中小学纷纷购买,家乡的屯溪一中等学校则获得赠送,为国家的科学普及事业作出了贡献。如果说优越的家庭条件使方道行有机会从小就阅读了《鲁宾逊漂流记》、《鲁迅全集》、《徐霞客游记》、《郁达夫游记》甚至《申报》、《新青年》杂志等大量中外读物,那么,父亲与中国现代著名人物、我国近代武术史和体育史的拓荒者唐豪的交往,留给他的则是一个今生今世无法释怀的梦想。
唐豪解放前曾任南京中央国术馆编审处处长、上海国术馆常务董事、《精武丛报》主笔等职,解放后任华东区政法委员会主任,后调国家体委工作,编著过数十种武术及武术史研究专著。唐豪20世纪30年代在上海从事地下党工作时候,方梦樵因帮助他于敌人搜捕中脱险而与其结交,在往后20年的深厚交往中,曾得到他数十次的赠书赠刊。如《少林拳法秘诀考》、《太极拳研究》、《太极拳与内家拳》以及程冲斗《国术四书》和大量《精武丛报》等,都是唐豪送给父亲的宝贵书籍。父亲去世后,方道行把这些宝贝装在一个特制的盒子里,悉心看护,劳作之余苦心研读。走进笔者办公室,还没待坐稳,他就急切地打开帆布行囊的拉链,将装有父亲留给自己而自己正在用心研读的宝贵书刊的盒子用劲往外掏,一边掏一边不停地说:现在的徽学研究重文轻武倾向明显,古徽州的武术文化源远流长,底蕴深厚,却很少有人在这方面专门研究;已经出版的徽学研究专著,在介绍徽州文化的各大门类时,很少将徽州武术文化列入其中;整个学界对徽州文化的了解还不很全面,对徽州武术文化的了解更是非常欠缺。据介绍,最近几年,在种田卖菜之余,他通过细心琢磨,撰写出了《太极拳起源于徽州》、《不要冷落徽州武术文化》和《徽州武术的产业开发》等文章,分别刊登于市徽州学研究会《徽学研究》、歙县徽州学学会《徽州园地》和《黄山日报》等报刊。他一方面通过研究太极拳的动作特征及衍变历史,并以清末民初手抄宋书《宋氏家传太极功源流支派论》所记内容为依据,推断太极拳起源于徽州许宣平,徽州是太极拳的源头。一方面积极介绍宣传明朝大武术家徽州人程冲斗所著《国术四书》,阐释其重要的历史文化价值。《国术四书》中的《少林棍法阐宗》被唐豪评定为嵩山少林寺流传下来的唯一真传;《单刀法选》最早详细记述了日本倭刀,而日本倭刀又是在我国古剑法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因此是研究中国古剑法的重要依据;《长枪法选》记载了历史上闻名的杨家梨花枪,是极其宝贵的历史资料。老方一次次向学界、向有关机构及所有徽学研究和爱好者发出呼喊,希望给徽州武术文化以足够的重视,通过积极而富有成效的研究,最终确立徽州武术文化在中华传统武术文化中的重要地位。
同时,为了在市场经济的大环境下保护徽州武术文化遗产,他还积极呼吁,对作为旅游产业发展的一项重要的人文和物质资源的徽州武术文化实施产业开发。他认为开发徽州武术文化旅游产业市场的关键是把握好武术与旅游的结合点,所以建议,创建一家徽世武术文化园式的龙头企业。该武术文化园既是风光优美、可供市民旅游徜徉晨练的公共场所,又是一座集休闲、娱乐、疗养、游戏、表演、观赏、咨询、培训等多种功能于一体的武术文化城,是拥有休闲养生、保健娱乐、竞技表演比赛、技术咨询培训以及体育用品、新安医学服务等多种服务组成的武术文化产品旅游产业市场。
也许与家住烟村、从小就在石窟中玩耍有关,方道行在热切倡导并直接投入徽州武术文化研究的同时,于20世纪末开始研究徽州古石窟群,尤其是烟村古石窟群,成为烟村石窟研究第一人。几年来,他在黄山日报、徽州社会科学杂志和安徽旅游报等报刊上发表《烟村石窟传说》、《浅说烟村石窟群》、《烟村古窟起源新说》、《烟村石窟起源断想》、《古徽州古窟属何种文明》、《古徽州石窟群的文化内涵》和《烟村石窟的开发方式》等论文,在社会上产生一定凡响。尽管自己为宣传古徽州石窟群,推动石窟的保护开发工作,起到了积极作用,得到了社会有关方面的肯定,方道行始终牵挂真正揪心的还是徽州武术文化。他说,自己已年过花甲,基本上不住在村里了,所以也就很少再研究烟村石窟了,但是对徽州武术文化的研究将继续下去。他还说,如果有条件,自己想举办一次徽州武术文化展,发起一场对徽州武术文化的抢救行动;如果有谁愿意研究徽州武术文化,自己可以提供有关材料
另:徽州近代最有名望的武术家应该就是休宁的程定远先生,他生前是江西省武术协会的副主席,武当淮河派第22代掌门。先生去世后根据他生前要求,魂归故里,安葬在他生前日夜思念的故土休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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